第85章

  他看见了那个伫立在昏黄廊灯下的“内应”。
  尽管上一次隔著雨幕和车窗,未能看清全貌,但郁宁几乎是在抬眼的瞬间就认出了对方。
  正是前一晚,那把黑伞之下的中年男人,徐庚身边跟了多年的秘书,徐星沅口中那位……“长辈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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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作者有话说:谢谢宝宝们宠我,想要评论,得到评论!幸福![撒花][撒花]
  其实就和我在评论区说的一样,这段情节是为了更丰富俩宝的身世背景、心理成因,从而逐渐扫清一切心灵、物质上的障碍,成为超级般配又心意相通、彼此理解的唯一伴侣[好的]
  也许是因为我看故事的时候,常常会思考一个问题:主角们凭什么这么相爱呢?如果换一个人,只是共用同一段经历/拥有同样的美貌,是不是也会一样爱得要死要活?因此我在设计情节时,也总有一些自己的执着……
  这在连载时断断续续看,可能确实容易有一点迷茫,不过这段情节也快差不多啦,明天就能见到小沅酱,继续甜甜蜜蜜啦[垂耳兔头]
  特别感谢现在还在陪我的宝宝们,没有你们我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,感恩[狗头叼玫瑰][狗头叼玫瑰][狗头叼玫瑰]
  第66章
  暴雨如注。
  偶尔有徐家的佣人经过花园前的落地窗长廊, 都是行色匆匆,没人往郁宁的方向多看一眼。
  “……我上楼也不会被认出来吗?”
  郁宁摸着身上那件带着淡淡消毒水气味的棕褐色制服,声音压得极低地问。
  “谨慎些好。”
  曾秘书——前一晚打着黑伞出现在f市的中年男人——侧身半步, 愈发将郁宁大半身形挡在阴影下, “尽量避开人走, 保持距离。这里的人虽然不相熟, 但你这张脸……”他顿了顿, 视线在郁宁眉眼间停留一瞬,
  “太惹眼了。”
  此次潜入也算恰好赶上好时机,因为原负责小花园的花匠前段时间辞工,曾秘书便推荐了他自己家的亲戚过来。
  那位亲戚比郁宁年长几岁,不过身高、身形都和他差不太多。徐家向来直接从自家公司调保洁的制服发给佣人, 款式统一、颜色沉闷,此刻穿在郁宁身上,被晦暗天光与滂沱雨势遮掩, 又有曾秘书这个“标志物”在侧,任谁匆匆一瞥,都只会当他是那个沉默的新人花匠。
  “好, 那我戴口罩会惹人注意吗?”郁宁低声问。
  “没事,修剪植物时容易有尘土、花粉, 我侄子平时也会戴。”
  见曾秘书肯定,郁宁便拉开随身工具包,从中抽出一只常见的蓝色防尘口罩, 熟练地展开挂绳戴上。再将头发揉一揉,黑发遮挡住侧脸、眉眼,这下除非是与他极熟悉的人贴面细看,都很难一眼认出来了。
  曾秘书见他准备周全, 目中闪过一丝赞赏,眼角皱纹都微微舒展:“你很细致。”
  郁宁笑了笑,无心寒暄,只问:“我现在能去找他了吗?他……具体在哪里?”
  “他在顶楼,你要上四层。”曾秘书伸手虚拦了他一下,“现在还不行,快吃晚饭了,进进出出的人太多。等一会开饭,你再提着设备——”
  他指了指小花园侧面那间不起眼的储物间,“装作要去顶层温室照料植物的样子,才不容易惹人生疑。”
  “谢谢您。”
  郁宁顿了顿。尽管理智告诉他,以郁采萱与他共同的利益纽带、以及她识人的能耐,这位曾秘书理应可信,但他心底还是忍不住滋生一丝忐忑,毕竟……
  有了对方的帮助,一切都显得太顺利了。
  “我能问一个问题吗?”他还是开了口。
  “你想问我,为什么要冒险,这么帮你?”曾秘书的声音压得更低,却奇异地透出一种洞悉一切的和缓。
  “是,我……”
  “曾先生,可以吃饭了!”
  郁宁刚点头要说话,斜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叫喊,如一颗石子砸入水面,顿时打破了两人之间专注的低语。
  他们身形一僵,心脏几乎同步地漏跳一拍。
  幸好那根警惕的弦始终绷着,二人只是一瞬相望、瞳孔震动,很快便镇定下来。
  曾秘书几乎是立刻恢复了常态,头也未回,扬声道:“知道了!我跟凯荣再说会儿话,等下我自己去拿我们俩的饭,你们不用特意来叫了!”
  “好的,曾先生。”
  听那佣人答应,脚步声还一时片刻未响起,曾秘书抬手拍了拍郁宁肩膀,声音不大不小:
  “……我知道你女儿要上幼儿园,那也不能什么事都指着我,我也有孩子了,压力也很大!太太那么看重家里的花,你每天勤快点,多楼上楼下跑几趟,把两个花园都照顾好了,还怕不给你加薪水吗??”
  ……原来已经有娃了啊。
  那佣人原本对这个没来几天的花匠有点好感,平时也有留意,这会见曾秘书和他谈话,莫名觉得他气质有些陌生,不禁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。
  谁知就听到这令人心碎的消息。那佣人心情全无,也懒得再琢磨那点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,撇了撇嘴,终于转身,踩着略显懊恼的步子匆匆走向饭厅。
  *
  徐家别墅上上下下四层楼,除了佣人房以外,常来徐家的人也多有自己专用的休息房间。
  曾秘书的房间在一楼,上次走时忘了关窗,秋雨噼噼啪啪打在扶疏泛黄的枝叶上,水花还溅落到窗台、地板,所幸房间内陈设简单、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,因而未造成什么损失。
  郁宁上前关窗时,目光落在别墅外被雨幕模糊的景致上,一股难言的熟悉感掠过心头,只是快得抓不住踪迹。
  “喀嗒。”
  一声轻响拉回他的思绪。是曾秘书将放着饭菜的托盘放在了桌上,随即又细致地反锁了房门,这才朝郁宁走来:“谢谢你帮我关窗。”
  “没事,举手之劳。”郁宁没有摘他的口罩,显然并不打算吃这顿饭,“我什么时候能上去?”
  “再等十分钟吧,有些人还没吃上。”曾秘书温和道,“趁这个时间,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。”
  刚才被打断的问题,就是对方何必冒险帮他,既然多年在徐庚身边,想必是深受信任、地位稳固,曾秘书有什么必要帮他们这些外人?
  “因为我不是帮你,是帮徐星沅。”
  “什么?”郁宁略感愕然:徐星沅去拍短剧的时候,他也刷过几部,剧里少爷一失联,不是追求真爱就是偷偷被下药生孩子去了,因此,他原以为此行至多是见证一场家族闹剧,没觉得他会真有什么生命危险。
  ——不管是不是练小号,总还是亲生的吧?虎毒不食子啊。
  “徐星沅的哥哥叫做徐星瀚,比他大十二岁。而徐星沅本人,直到二十一岁才被父母正式公开身份。你想过为什么吗?”
  时间紧迫,曾秘书也没再做任何迂回,单刀直入道,
  “他是亲生的,只不过徐庚夫妇生他时,就没考虑过他要怎么活,他对他们来说,只是一个类似于‘医疗包’的东西。”
  曾秘书的语速平稳,每个字却都像浸透了窗外的冷雨,
  “徐星瀚患有‘获得性骨髓造血衰竭综合征’,这种病意味着患者自身的骨髓无法生产健康的血细胞,而对他人捐献的干细胞排异率极高。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案,是使用亲兄弟姐妹的骨髓干细胞,匹配概率超过九成。”
  “国外的一个私人医院提议做‘定向设计’,也就是基因筛选后的试管婴儿,确保脐带血可用。”
  “徐星瀚十岁发病,十二岁时,徐星沅出生。徐庚拿着他的脐带血,给徐星瀚做了第一次移植手术。”
  “徐星瀚的身体多年来孱弱到极点,反复复发。”曾秘书的呼吸重了几分,
  “因此,徐星沅小时候被关在四楼那个精心布置的‘温室’里,饮□□细,照料周全,却通常不允许他踏出别墅、甚至房间半步。他不能有任何磕碰,不能有任何意外,因为他必须保持绝对‘完好’,随时准备为他的哥哥提供下一次‘补给’。”
  “他五岁时,哭着向我求助,我选择了无视;十七岁那年,他再次恳求我,我又一次匆忙离开,让他躺在国外的医院里独自熬过手术和恢复……”
  曾秘书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臂,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,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,仿佛只能用这种自虐般的方式对抗着内心汹涌的自我谴责,
  “今年,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。当我抱着我儿子,我再也……无法假装看不见了。”
  雨声敲打着玻璃,衬得室内一片窒息般的寂静。
  “他……十七岁那年,在国外?”片刻之后,郁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喉间干涩得发疼。
  “是,加上休养时间,他十八岁的生日也是在国外过的。”曾秘书点头,“其实他也就是两年多以前刚回国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郁宁想起他质问徐星沅为什么没有在《蒙面舞王》认出他,诘问他“如果你真的努力在找,怎么可能注意不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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